“……怎么又弄得一身是伤?你这是怎么了呀?”
“下楼梯的时候踩空了所以摔了下去。不是一身是伤,只有手臂和小腿的部分有擦伤与挫伤,没事的。”
尽管这只是因为我不太适应这里的生活导致的失败经验……但我仍然为之感到羞耻,试图将当时遇到的事轻描淡写化。如果不是龙宫发现并质疑的话,我大概会保持缄默、等待伤口自然痊愈吧。
“连门都没出过,你就能摔成这样?”龙宫咄咄逼人地追问道。
“请不要追问显而易见的事情,这样我很难回答的呀。而且你没发觉像这样的责备会造成我精神上的二次创伤么?”
“……那样的话,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受了重伤是很麻烦的事啊?”
“这个你就不必担心啦。经常受轻伤的人,就会减少受重伤的几率。这是在你所在位面还难以解释的因果律——不,其实也可以解释啦……经常燃起小火灾的森林,就难以产生大火,因为微小的火灾会烧掉易燃的枯枝败叶,从而降低了引发大火灾的可能性。经常生小病的人则会因为免疫系统不时得到锻炼、降低重大疾病的发病率而更加长寿——不过一点小毛病就跑去输液可不行哦,输液是会削弱免疫系统的。而经常受伤的人,对如何避免造成重伤也会比较有心得,察觉到即将受伤的瞬间就会下意识地自我保护了……呀啊!”
一旦沉溺于解说或思索,就会忽略周遭环境,这种心不在焉可以算是我的重大弱点之一。因此,龙宫用他的右手拉了我的右手时,未曾做好心理准备的我便吓得尖叫出声,真是太失态了,我的自控能力还需要好好增强才行……
“……到这里来。”龙宫用右手抓着我的右手,左手则指着前面摆有茶几的那张沙发。
“为什么?我不要!在你没有给出正当理由之前,我是不会依从你的指示躺到沙发、床铺或者地毯之类的东西上的!”我又羞又气,用凶恶的眼神瞪着龙宫。
龙宫先是脸色变红,继而扭曲地笑了起来,“真识相啊,你。没有去主演个爱情动作片什么的……简直是浪费你卓越的想象力啊。那么你也应该知道这句台词吧,‘不听话的坏孩子要接受惩罚’,还不乖乖去吗?”
“难道说,博士(BOSS)的、我的贞操面临大危机吗?!我才不要过着手机小说女主角那样腐朽堕落的人生呢!哪哪哪,我不喜欢龙宫对我做那种事的哦,会讨厌龙宫哦,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给你看的哦?!”这种时候,我不擅长应对男性的缺陷竟然又不识时务地发作了。
因而,我连怒气中都掺杂了懦弱、胆怯与动摇,叫喊起来也没什么底气。
奇怪的是,原本目不转睛地威吓着我的龙宫,竟然在我喊完上述那番话后把眼睛移开并且苦笑着说道:“你这家伙……究竟是有多废柴啊……到底是情商低、性商低抑或根本是智商低呢?我已经搞不懂了……”
为什么把眼睛移开却不松开我的手呢,所以面临的具体危机问题到底有没有解除嘛?我才是的确什么都没有搞懂的那一方哎!
“坐在那里的话,我可以为你治疗,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会想歪呢?”
“因为,我可是按这个位面的审美标准而言,一百名男性看了之后约有九十二人会即刻坠入情网、而一百名女性看了之后也会约有二十八人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取向的,绝顶可爱甜美秀丽的少女啊。连这点自觉都没有的话怎么行呢?所以我才会请求龙宫的援助,希望龙宫保护我的嘛。但如果龙宫欺负我的话,我会因为绝望、心碎而干脆放弃抵抗,连生存意志都一并消失的哦?所以龙宫也请给信任你的我一些信心吧,现在的话,别说亲密度了,连信赖值都一塌糊涂呢,侵犯我的话绝对会强制导向BADEND喔?”我软弱可欺地说着。
“我没有那样的意思,你不要误会啦。”
“真的没有么?”
“真的没有。”
“……其实敢于承认自己内心中不可告人的一面的人才是真的猛士,知耻近乎勇嘛。百善孝当先,论心不论迹,论迹贫家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事不论心,论心终古少完人。判断某人的道德时的依据也是有这样的说法嘛……我认为明明想过了却因为爱面子不肯承认的观念比直接承认更加可悲。”
“好吧我承认,是有那么一点点点点点点点……”
“看来龙宫的性取向并没有重大问题,真是恭喜呢。”
“这又关我的性取向什么事了……真是麻烦,算了,你给我乖乖待在沙发上等我回来。”
“等你回来……玩医生游戏吗?”我说出刚刚想出的糟糕笑话。
没想到龙宫瞬间又翻了脸,随手抄起一本书就往我头上砸,还边砸边大叫:“你神经病啊?!”
“呜呜……”我本能地用手臂护住头顶和脸,不过倒是并没有感到疼痛,解除防御状态时才发现龙宫已经走开了。
“我以为龙宫会喜欢那样的调情方式啊……”我嘟囔着,同时在心中加深了早有的认知。
也即是说,龙宫这个人……情商低下、喜怒无常。其他缺点则有待于进一步调查研究。
龙宫把药品拿来后,就要给我擦药。
我很排斥被别人碰到皮肤,所以想要自己擦,但龙宫说着“手臂上的伤怎么能由自己上药?”不让我这么做,想想他说得也有道理,也就接受了。
问题是他接下来就掀我的睡裙下摆,虽然我条件反射地按住了膝盖位置,但还是因此饱受惊吓。
“我膝盖之上并没有受伤!而且小腿部分的伤我也可以自己上药!”
“你知道上药的次序吗?”龙宫不屑地问道。
“知道!碘伏!酒精!过氧化氢溶液!”我记得非常清楚,因为本来就打算要给自己上药的。
“哼……算是合格了吧。”龙宫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你那副不爽的表情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觉得我连这么简单的次序都记不住么?”我越说越小声。
因为龙宫一直盯着我看,我感到有些心慌,所以草草上完了药就把那些药品整理好。但由于我不知道那些药品原本是放在哪里的,所以没办法进行归位。
因为龙宫突然变得一言不发,气氛也随之变得十分尴尬,而我的神经紧张到想不出应付的话题。即使刻意避开与龙宫对视,还是觉得他持续落在我身上的凝视令人发毛,那种寒意就好像身边摆放着冰块似的。
“……呐,我们和好吧?”我战战兢兢地说道。
“为什么?”龙宫的声音中听不出情绪。
“因为没有掀到我的裙子而在生气吧?允许你掀一下的话,可以和好吗?”
龙宫当时好像是在喝水或是别的什么饮料,我没有看着他所以不太能确认……总之在我说完后,龙宫似乎由于呛到什么而咳嗽了起来。
“我没有在生你的气,所以没有必要和好。”龙宫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地这么说道。
“那为什么都不说话了?”
“因为想不起该说什么。那时我的头脑并非一片空白,而是始终在思索、回想着此前曾考虑过却又临时忘掉的某件事情,因为看到你而想起了蛛丝马迹,但一时仍然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就只是这样而已。这是人类这一群体中经常会出现的临时性失忆现象,根本不是因为生气。”
“是、是这样么?”
“如果你觉得我沉默是因为掀裙子的问题的话,就自己把裙子掀起来好了,我不介意。”
“不要!……对了,现在你想起来了吗?”我果断转移话题。
“嗯。你知道‘校园七不思议’的说法吗?”
“大致上是知道吧,虽说是从东瀛传来的怪谈,但在正式传过来之前本土也有类似的传说了。因为学校一类的地方大多是有一定历史、甚至古旧的建筑物,自然就会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吧。有些都市传说什么的一点儿也不奇怪……那么,你碰到了吗?”
“不是我,是其他人的经历,很久以前听到的旧闻,本来早就忘了,但是你摔下楼梯这件事却让我回想了起来。第一次听到那个故事的时候,我还没有上这所学校,所以这个故事,是在与我完全不相识的某人身上发生的故事。如果感兴趣的话,就听听看吧。”
龙宫的态度有些暧昧而难以捉摸呢……总觉得他一方面希望我对此感兴趣,另一方面对这个事件的有趣度或是精确度却不抱信心的样子。
为什么希望我对此感兴趣?这个故事对他来说有什么重要意义吗?还是说,他只是纯粹希望我能通过“摄食”这个故事而恢复魔力呢?目前还无从知晓,不过我没有拒绝听他说这个故事的理由,所以当然坦率地表示了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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